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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图为相关说明图表

　　原本在IT业中小得不能再小的一件外设——U盘(闪存)，现在已经几乎替代了软盘作为PC机的标配部件。根据CCID对我国闪存市场的监测，从销量上看2003年比2002年增长了27.05%，销售额增长了41.74%，世界市场的巨大诱惑亦是如此(见表1、表2)。

　　为了蕴含如此巨大利益的市场而打一场官司，在拥有闪存发明专利的朗科公司总裁邓国顺、副总裁成晓华看来是值得的。他们所想到的是运用法律武器来维护自己的权益，将目前市场最大份额占有者北京华旗资讯(见图1)、深圳富光辉公司和深圳星之岛公司在深圳告上法庭。邓国顺和成晓华诉华旗资讯闪存发明专利侵权的案子，2002年9月起诉，2004年4月13日开庭，目前已经完成一审，正在等待进入下一步司法程序。

　　“我们认为很快会有结果。”朗科市场部经理张洲宽告诉记者。

　　这个案子的结果将决定中国除朗科以外的200多家闪存生产厂商是不是还能名正言顺地生产并销售闪存。如果邓国顺、成晓华胜诉，对其而言只是一个短暂的收获，因为与朗科有同样的专利且申请日先于朗科的以色列艾蒙公司将长驱直入。“如果公知技术抗辩成功，中国的移动存储行业将得到一个蓬勃发展的环境。”华旗资讯移动存储部总经理高吉吉说。

专利与公知技术

　　邓国顺、成晓华之所以理直气壮，是因为朗科公司的法定代表人邓国顺及股东成晓华注册的专利使其坚信自己就是闪存的发明人。该公司法务总监路攀在接受本报记者电话采访时说：“朗科维权维得挺累的。国家能够授予我们这项专利权，我认为这是对权利人本身和这项技术的一个肯定和认可。”

　　但在华旗看来，邓国顺和成晓华的专利并不具备新颖性和创造性，而是一种公知技术的简单组合。华旗资讯法律与知识产权部总律师张其函对本报记者说：“专利制度设立的根本目的是为了技术的进步而鼓励发明创造，但是如果有人通过申请专利的手段，把本行业的技术人员都已经了解掌握的公知技术据为己有的话是违背专利法的精神的，是私权对公众权利的损害。”

　　现在，华旗资讯和富光辉等闪存厂商已经就此向国家知识产权局专利复审委员会提出了宣告朗科专利无效的请求。如果按照合理的思维顺序，应当先认定专利是否有效，再判定是否侵权。

　　目前，中国的侵权之诉是由法院审理，而专利的无效审理是由国家知识产权局专利复审委员会来进行判定。因此，如果法庭判决在先，则有可能出现华旗被诉侵权成立，然后国家知识产权局专利复审委员会判定原告的专利权无效的尴尬情况。当然，如果复审的结果是专利有效则无此问题。等待专利复审的结果，或许正是此案历时一年半却仍未终审结案的原因之一。

　　张其函对本报记者说：“根据国家《专利法》及其《实施细则》和《审查指南》中的相关规定，如果一篇专利文献被两篇公知技术所披露而且这两篇公知技术之间又相互给出了技术教导或暗示，那么就可以认为这篇专利的技术方案是一种公知技术的简单组合，就不具备被批准为专利的条件。USB的接口和闪存都是公知技术，华旗根本不存在侵权问题。”

　　双方的分歧如此简单而明了，案子的焦点集中在该专利是否为“公知技术”上。

　　为此，深圳市中级人民法院曾委托上海市科学技术委员会对本案专利权利要求书和华旗的爱国者牌U盘技术特征进行对比鉴定。上海市科学技术委员会在2004年1月14日出具了一份鉴定意见。这份意见既肯定了原、被告的U盘产品所采用的USB接口技术和闪存的存取技术均属公知技术，又肯定了没有比朗科更早的“U盘”产品技术资料。而任何人要想独立设计一个快速闪存装置，都会用到USB接口技术和闪存的存取等公知技术。专家的鉴定意见最后一条是：“三个被告(华旗、富光辉和星之岛)的产品与原告在技术方面是相同的。”

　　记者在清华大学图书馆查到的1997年中国电力出版社出版的《USB系统体系》一书中，就提到“USB作为一种通用总线结构可以外挂127种外设”。这本被《PC Magazine》杂志称为“必备的PC系统体系参考手册”明确提到，“外设”包括“固态海量存储器”。

　　同时，记者还在清华图书馆查到一本由Inter公司出版并授权中国电子工业出版社于1997年6月出版发行的《闪速存储器用户指南》。该书亦描述了闪存作为一种存储设备可以和多种数据通道相连接。

　　北京同昊林律师事务所律师周缅认为：“在专利侵权诉讼中，法院仅考虑专利与被告产品的比对结果，原告的产品应与诉讼无关。这份鉴定意见先证明了朗科的U盘采用的是公知技术，又说华旗的爱国者产品与朗科的技术一样，就意味着华旗采用的也是公知技术。”

　　尽管形势尚不明朗，但毕竟原告手中已经持有该项专利。虽然华旗已经通过法律程序向国家知识产权局申请宣告该发明专利无效，已被国家知识产权局受理，但是从2002年9月至今，一年零八个月以来，复审进展不大，只在2003年12月进行了一次口头审理。本案主审——国家专利复审委员会蒋彤告诉记者：“口审开庭只是作为一般的调查，有些证据还需要进一步审查，当时有些东西对方(原告)没有看到，有些还需要进一步取证，很多证据和无效理由只审了一部分。目前程序没有进行完，本案正在审理中。”

　　在采访过程中，一位业内人士发现有一个比诉讼和专利无效程序都要复杂得多的情况——如果邓国顺、成晓华胜诉，中国所有的闪存生产厂家所支付的专利费除了给朗科以外，还有可能通过朗科流入新加坡Trek公司的口袋。

Trek的身影

　　一份深圳市工商物价信息中心出具的朗科《深圳市朗科电脑技术有限公司增加注册资本和调整股权比例的股东会决议》显示，朗科公司在1999年注册时的资本为30万元，邓国顺、成晓华各投入15万元，即各占50%股权。这个股本比例在2000年7月20日即被改变：在深圳朗科电脑技术有限公司的会议室里，邓国顺、成晓华和一个名叫Tan Henry的人通过了增加注册资本和调整股权比例的决议：将原注册资本30万元增加到508万元(其中技术入股178万元，邓国顺占97万元，成晓华占81万元，技术股占35%；货币资金为330万元，占65%的股权)。

　　此后，朗科注册资本的投入和股权比例为(见表3)：来自新加坡的Trek2000 International Ltd公司投入的是12.37万美元，按当日的汇率价，折合人民币102.42万元，其中6万元为收购原股东支付的价款，95.6万元为增资款，余下的0.82万元列入资本公积金。

　　但这仅仅是2000年7月之后的情景。到2003年9月，Trek公司在朗科的股份构成中突然消失。

　　2004年3月15日深圳市工商物价信息中心出具的一份核准内资有限责任公司注册登记的有关资料显示，朗科目前的股东有五家，除了成晓华、邓国顺之外，还有深圳市创新投资集团有限公司(简称深圳创新投)和王全祥、向锋三方。

　　记者电话采访了新加坡Trek公司CTO符廷彬。符廷彬对记者说：“邓国顺和成晓华直到2000年都是Trek的员工，他们在Trek负责Driver的研发。新加坡Trek公司当初在大陆没有生意，在朗科入股是为了通过它在中国销售Trek的产品，后来的撤资则是由于内部一些不明朗的问题，这些问题不适合在这里公开！”

　　Trek公司究竟为什么参股后又撤资，记者不得而知。但据华旗企划部人士分析，这是由于朗科一直想把自己包装成民族企业，为了维护这一“身份”才“换血”。如果这个话题结束在这里，上述过程似乎再合理不过。但记者刚刚得到的一份相关协议却让人觉得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成晓华和邓国顺诉华旗的专利侵权案只是世界闪存行业专利权纷争的中国战场。

“义务承诺契约”

　　2003年9月16日撤资的Trek公司看起来并不那么情愿。如果双方在此前8天，也就是2003年9月8日没有签署“义务承诺契约”，不知道Trek是否还会“走”得如此潇洒。

　　在这份英文“义务承诺契约”中，成晓华、邓国顺及朗科科技有限公司连带并承担的义务是：首先，成晓华、邓国顺及朗科承认新加坡Trek科技有限公司是Trek2000国际有限公司的全资子公司。Trek是新加坡第87504号专利及所有以它以及它的代理人、附属公司、关联公司的名义注册的所有相关专利无债权及无异议的专署所有权人。

　　其次，成晓华、邓国顺及朗科不以任何形式对Trek公司的该项专利主张权利，不会试图对该专利及／或类似的发明提出撤销、反对、异议或争议，并且也不会协助其他任何人进行上述行为。在不影响上述承诺的前提下，对于可以授予成晓华、邓国顺和朗科当中任何一人的该专利下的任何权利，他们将按要求把他们被授予的包括在此日期之前产生的所有权利，转让给Trek公司。

　　新加坡Trek科技有限公司则“承认以下事实”：第一，成晓华、邓国顺和朗科科技有限公司是中国第ZL99117225.6专利及以它的提名人、附属公司、关联公司的名义注册的所有相关专利的无债权及无异议的专署所有权人和发明人(中国专利)；第二，新加坡Trek公司不以任何形式对该中国专利主张权利，不会试图就该专利及／或类似的发明对成晓华、邓国顺和朗科科技有限公司提出撤销、反对、异议或争议，并且也不会协助其他任何人进行上述行为。

　　这个看起来像是“互不侵犯”的契约，实际上是以专利权诉讼权利为焦点进行的一次交易。也就是说，朗科承诺不对新加坡Trek公司的闪存专利进行挑战，Trek公司也将不对成晓华、邓国顺及朗科的中国专利找麻烦——这里面牵扯到了两个专利，一个是新加坡Trek公司的新加坡第87504号专利，另一个是成晓华、邓国顺的中国专利。

　　对于这份文件的后果，北京同昊林律师事务所律师周缅的解读是：当初新加坡Trek公司可以凭借股权取得利益，这当然也包括排他的专利实施许可所得的利益。现在既然需要撤资，Trek公司则一定要有一个文件，来保证在股权为零的情况下，仍然可以利益均沾。

　　记者将此文件的译文发给朗科法务总监路攀，希望了解此事。路攀的回答是：“只要与这个文件有关的(不论中英文)我在朗科公司都没有看到，所以我质疑它的真实性，但是，朗科和Trek之间的合作一直比较愉快，没有冲突和矛盾。”当记者追问撤资后是否还有合作的时候，路攀的回答是：“此层面上的问题我不清楚。”

　　记者多方联系采访该公司总裁邓国顺和副总裁成晓华。但截至发稿前，朗科市场部经理张洲宽告诉记者，成晓华在国外，邓国顺也在外地，他与两位老总都联系不上，无法接受采访。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朗科与华旗的专利之争持续了一年零八个月，至今仍然没有一个结束的时间表。

　　有意思的是，在中国是朗科诉华旗专利侵权，在新加坡则是Trek公司意图把持市场。而朗科在香港投资的一家股份公司江门科技在美国被以色列的艾蒙公司(M-Systems)起诉，并且江门科技已与艾蒙和解，向其赔款，这都是由于艾蒙公司在美国享有闪存专利权。中国国家知识产权局专利复审委员会除了受理华旗对朗科的专利无效申请外，还受理了艾蒙在中国诉朗科的专利无效的申请。2004年4月，Trek又在新加坡起诉了艾蒙和Ritech侵犯其专利权。

　　“这里面，也许最可怕的是艾蒙！艾蒙这次是真的跳到前面来了。就像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现在螳螂还没把蝉怎么样，但是黄雀已经迫不及待要把螳螂吞掉了。”华旗资讯移动存储部总经理高吉吉告诉记者，“艾蒙最具杀伤力的一点就在于，它在美国的专利优先权日比朗科在中国的还早了7个月，而且已通过PCT(一个多边知识产权保护组织)进入中国。如果按专利申请日期确定优先权，艾蒙是最早的。”

　　尽管以色列艾蒙公司在闪存技术上确实颇有建树，但当它专注于主板DOC芯片而忽视U盘市场的时候，恐怕没有想到有一天这个小小的产品竟然能够创造出如此之大的一个市场。而让艾蒙更加没有想到的是，邓国顺和成晓华在中国已获得了专利授权。

　　这只是暂时的。因为如果朗科的专利成立，那么艾蒙的专利也必然有效；但如果朗科使用的是公知技术，那么艾蒙也难逃此运。

　　因此，华旗等中国的闪存厂家必须证明自己的产品使用的是公知技术，否则，在朗科之后，他们还要再和艾蒙重演一次专利之战。

　　“对此，我们并不担心！”张其函说，“其实我们从一开始就是在公知技术基础上研发的自有产品，早就做好了在全球市场上应对艾蒙专利的准备。但没想到，国内杀出个朗科。也好，我们就当是练兵了！”

　　背景链接

　　1999年4月，艾蒙在美国申请闪存专利

　　1999年11月，邓国顺、成晓华申请专利

　　2000年2月，Trek在新加坡申请闪存专利

　　2002年7月，国家专利局向邓国顺、成晓华授权专利

　　2002年9月，朗科以发明专利权受到侵害为由，将北京华旗资讯数码科技有限公司、北京宏基讯息有限公司、深圳市富光辉电子有限公司以及有关的代理商告上法庭

　　2002年9月，华旗向国家知识产权局专利复审委员会提出宣告朗科专利无效的请求，并被受理

　　2002年9月，华旗收到深圳市中级人民法院转来的朗科等诉华旗专利侵权的起诉状

　　2003年6月、艾蒙向国家知识产权局专利复审委员会提出宣告朗科专利无效的请求，并被受理

　　2003年12月，国家知识产权局专利复审委员会就华旗资讯等诉邓国顺、成晓华9911725.6号专利无效案口头审理开庭

　　2004年4月13日，邓国顺、成晓华诉华旗专利侵权案在深圳首次开庭

　　2004年4月13日，Trek在新加坡诉艾蒙、Ritech等厂商侵权

　　U盘发展大事记

　　1.1988年，Flash Memory——闪存出现，虽然相关闪存的应用技术不断成熟，但限于成本高昂，闪存难以得到大范围的普及应用

　　2.1997年，随着Intel在主板芯片组方面对USB支持的不断加强，大量外设开始采用USB接口

　　3.1997年，三星、东芝完成工艺改善，大大降低了闪存的生产成本，闪存具备了普及应用的条件

　　4.1998年，随着USB外设的不断普及，微软宣布将在Windows 2000／Me中直接提供USB驱动

　　5.1998年，清华大学研究生常促宇制成并公开展示了U盘。之后，该设计被应用于深圳鲁文公司的U盘

　　6.2000年，由于Windows 2000的普及和Flash成本下降，大量中国IT企业先后加入到U盘行业

　　7.2002年11月，中国电子商会组织联想、华旗、中科等企业，立中国移动存储行会。

　　8.2002年，中国移动存储市场增长2400%，中国跃升为全球最大的U盘制造国和消费市场

　　9.2003年，信息产业部正式宣布成立移动存储行业标准工作组，组织联想、华旗、普天等企业共同展开行业标准制定以规范市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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